2012年2月5日 星期日

退路

(夜晚的牽牛花,2011夏天)

去年年底,我和一些朋友與我們生命中的第一位英文老師見面。約有二十多年不見了。能夠再次聚首,每個人都覺得很奇妙。

國小六年級的時候,面對即將升國中的教育分段點,我們一群死黨的家長們找了這位剛從師範大學畢業的年輕女孩來幫我們上課。那時後,英文對我們來說是個未知的學科,不過這位年輕女孩爽朗又熱情,她的課堂時時充滿創意和驚喜,於是給了英文這科目一個新鮮又有趣形象。我們一群學生都很賴著她,她除了是老師,也是大朋友,什麼事都想跟她說,跟著她做任何事都可以。我記得當時我們每天都期待著上英文課。因為她的寬容與智慧,讓我在十幾歲大的那段日子裡平安渡過一些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日子。

後來,我們之中的一些人從事了與英文相關的職業,或是生活中與英文密不可分。這都歸功於她。

那一天的聚會裡,我忘了是在哪個段點談到了甚麼主題,突然,老師看著我說:「因為妳還在想著退路,想著如果這樣做不行了,該怎麼辦。」

我心裡一驚,老師還是老師啊,還是那麼精確,切入重點。然後,這個當頭棒喝就這樣從去年年底到現在一直揪著我的腦子。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想退路,因為以我資質駑鈍,應該是還沒有聰明到可以規劃退路的程度。不過「想退路而無法前進」的這個情況倒是對我的現況一個蠻貼切的形容。「退路」其實成了我所謂「完美主義」的藉口。因為不知道可以做到甚麼地步,可否能達到自己設定的目標,所以一直遲遲不敢行動。只要不行動,「完美」就還有存在的空間。不行動,就沒有失敗,然後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做著那個完美主義的夢。所以,當我對目前職業發展感到不滿足時,我並沒有積極地去改變,反而囁嚅地躲在目前心情安逸的現況裡,在安逸的防護罩裡打量外面的世界、咆哮。

不過也因為這個夢做地太久了,自己也心虛了起來。在前一兩年教書的時候,我跟學生說要有冒險的精神。當時的我的確也對我的研究生涯充滿憧憬。現在,我發現每回自己說這些話時,都有無法開口的難處。因為我覺得不再有資格去這樣說了。

我還記得去年的一個課堂上,一個學生問我:「How about yourself? Do you think you are adventurous?」這問題可問了個我措手不及!當時我給了個誠實並且可以挽救我面子的適切答案。不過,現在那個答案已經不適用了。因為當時的答案已經變成了如今的現況,也不在適用於回答任何關於冒險企圖心的問題。我得在繼續前進才行。

我沒有在思考退路,不過,耽溺於現狀其實就是「退路」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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